给你一颗糖

黎明之愿(天衣无缝+伪装者)番外(一)

  贵翼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女孩子,曾经陪着她走过春夏秋冬,一起闹过、笑过,知道她最耀眼的样子,也知道她最狼狈的样子。 

 

  这个姑娘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,从此镌刻在心中,执其手,终其生。

 

  还记得那天他拿着梁启超先生的《少年中国说》正在院子里念书,早就看见了贵婉躲藏在角落指着他在说些什么,她的旁边还藏着一个身着浅蓝衣衫的少女,虽然瞧不清她的面容,但他却知道此少女是谁。

 

  除了她,还能有谁呢。

 

  贵翼从小到大在母亲和妹妹的嘴里听过无数次她的名字了——明晞,这个名字含义为刚亮、破晓之意的姑娘,这个他自小就认识的姑娘,这个在日后他深深镌刻在心上的姑娘。

 

  说起来她刚出生的那几天,他还跟着母亲一起去瞧过,没有新生儿的皱皱巴巴,反而是一出生就白白净净的,他听见就连医护人员也是在说小孩儿长得好看。

 

  初次见面,印象不深,谁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记忆深刻?只觉得是母亲的闺中密友明阿姨生下了一个女儿,他们前去探望而已,只是多年后他回想起来,还是能够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个小女娃的场景。

 

  明晞大概一个月时,他在母亲的教导下接过这个孩子,顿时间就有点儿手足无措了,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明晞,整个人都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,倒是引来了四位长辈的打趣。

 

  随后母亲瞧了他一眼说:“咱们亲上加亲,以后让小晞做我们家儿媳妇好不好?”

 

  “听着还挺好,我们也不会担心婆家苛责,你们家的孩子我看着长大的,自然是完全放心的……”明晞母亲对这件事居然也兴致勃勃。

 

  几位长辈倒是对此自顾自的商量着此事,竟然都没想过他这位被讨论的当事人坐在这里,怀里还抱着另一位当事人,当然这位当事人压根就听不懂这些,只是咿咿呀呀的朝着他甜笑。

 

  那时他还在心里嘀咕这怎么可能呢,这个小不点儿才多大啊,哪里就扯到日后结婚去了,只不过两家人关系好,越聊越兴起,开玩笑似的定下了这件事。

 

  贵翼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。

 

  渐渐的小不点儿慢慢长大了,成为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姑娘,她似乎与谁都能搭上话,就连陌生人也能说许久的话,尤其讨人喜欢,其实他的心里也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,更别提他的父母了。

 

  明晞小时候的模样很难与现在的她联系在一起,她是什么样的?做恶作剧,爬树,朝他偷偷做鬼脸等等,调皮却让人很难不喜欢。

 

  贵翼曾经撞见过明晞在他背后做鬼脸,龇牙咧嘴的模样。

 

  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了,他本就比这姑娘大,本着一丝兄长的意味便说教了几句,希望她能认识到问题,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他现在提出来总比看着她被父母责骂的好。

 

  突然才想起来那件往事,是了,是因为她上课不守时间,时间观念是很重要的,而她向来随意惯了。

 

  他不过简单的的说了几句,让她日后能够早些,无论是上课还是赴约都要早到十分钟左右,切不可让别人等待过久。

 

  明晞也乖巧的听了,她垂着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。

 

  别以为面前这小丫头真就这么听话,那她就不叫明晞了。

 

  果不其然,贵翼刚转过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,他余光瞥向旁边明亮的窗户,亦然将身后姑娘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。

 

  原来这小丫头很是不服气,正用手扒拉着眼皮在他身后做鬼脸,龇牙咧嘴的模样竟然还有些可爱,说她也不是,不说吧好像也不是。

 

  贵翼只能缓缓的转过了头,四目相对,皆是一愣。

 

  明晞应该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,双手还扒拉着保持刚刚的鬼脸,呆呆的看着他,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数秒钟的时间,小姑娘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走了。

 

  从那天起他很少见到明晞了,有一次他在学校门口等着,看见贵婉与明晞挽着手不知道在聊些什么,两个人笑得很开心,但明晞一见到他就收起了笑脸,抿着嘴不说话了,只是问什么她就答什么,让他也甚是郁闷。

 

  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女孩子的心事真难懂,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?

  

  贵翼他疼爱妹妹,对于贵婉能有个好朋友也是乐见其成的,况且两家本就是挚友,如此更是锦上添花,明晞性子温柔文静,贵婉活泼开朗,也不知道两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。

 

  贵婉那几天见到他就笑,还一脸挪揄的神情,看得他极为不自在,问她也不说话,就一个劲的笑。后来才知道原来贵婉无意中听见了父母的谈话,这谈话内容正是关乎于他与明晞这娃娃亲的事情。

 

  贵婉知道他们二人婚约的事情后,貌似无意让他与明晞接触,实则费劲心思创造机会,他也只当是妹妹顽皮。与明晞相处并未像他以为的那样,慢慢的他将这个女孩儿当成同龄人对待,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“代沟”,隐约还有着些默契,或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对于明晞的感情慢慢变质。

 

  那天贵婉偷偷问明晞是否是喜欢他,听人墙角固然不对,但他却止住了脚步,耳边传来明晞的笑声。

 

  “欣赏而已。”

 

  这句回答没什么错,但心中难免有些微不可查的失望,不过她年纪与他妹妹相仿,还是个小姑娘嘛。

 

  一日午后,贵翼想到明晞之前提过那位阿婆的糕店,便想着去转转顺便买点儿糕点送去明晞家里,结果这刚拐个弯就看见明晞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门,为什么说是偷偷摸摸?因为她脸上心虚的表情太过于明显。

 

  贵翼还是悄悄跟了上去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明晞活动了手腕,找了一棵最粗壮的黄桷树,然后爬了上去,看这模样似乎还不是第一次爬树了,他连忙上前叫她下来,下意识的在她下方伸出双手,若是她不小心发生什么事情,他还能及时的接住对方。

 

  明晞对于贵翼的出现是真的有些慌张,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树,幸亏她反应极快的抱住了树干,然后贵翼听得她用清甜的声音说道:“子渊哥,你吓到我了。”嗔怪的语气,多像是在向他撒娇啊,可是时间地点都不对,如果她此刻不是抱着树说这句话,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,可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。

 

  贵翼严肃的看着小心翼翼的明晞,“慢慢下来。”

 

  谁料明晞也来了小脾气反而握住他的手,说道:“子渊哥,你上来。”

 

  这是在那次的鬼脸事件后他们第一次这样单独相处,尤其是两人此时的手是互相交握的,贵翼见明晞那双灵动的双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,一脸期盼的望着他,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拒绝她的心来,只能慢慢爬上树陪她坐在粗壮的树枝上,两个人肩并肩的坐着,眺望着远方,竟让贵翼极为放松,就连心中也舒畅不少。

 

  “子渊哥,累了可以偷一会儿懒,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。”

 

  无论多少年过去了,贵翼依然记得那天明晞在树上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 

  他是家中长子,无论有什么事情自然都是能扛就扛,不能扛也尽力去做,不会让父母与小妹担心分毫,还是头一次有人说累了可以休息,不必太逞强,这个人还是被他当成小姑娘的明晞,他侧过头瞧着女孩儿的侧脸,那青涩的脸庞有些微红,原本她闭着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,好似在偷偷的瞧着他。

 

贵翼全当没有看见,他拿出刚买的糕点打开后递给了明晞,“小心点别掉下去了。”

 

明晞信誓旦旦的保证道:“子渊哥你放心,我绝不会让点心掉下去的。”

 

  贵翼闻言哭笑不得的看着她,“谁说点心了,你人别掉下去了。”

 

  明晞摇了摇头,嘟嘟啷啷的说了一句话,他没听清楚。

 

  后来才知道,她说:“就算人掉下去了,这点心也不能掉下去。”

 

  贵翼趁着这个时机问明晞为何最近对他如此疏远,不似平常一般。

 

  明晞吃着点心哼了一声,却道:“谁愿意被人看见自己出糗的模样啊!”

 

  原来是这么个情况,他当是什么事情呢,果然是个小孩儿心性。

 

  “我帮你保守秘密。”见明晞转头看他,贵翼补充道:“那天与今天的秘密。”

 

  “一言为定!”明晞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小拇指拉了拉勾,“这是我和你的秘密。”

 

  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。

 

  贵翼点头答应了下来,那日午后最美丽的秘密在两人间悄然的生根发芽。

 

  “爷爷,你怎么不继续讲了?我还想听你和奶奶的故事!”小孙子与小孙女们伏在他膝前撒娇道。

 

  贵翼弓着腰摸了摸小孙子、小孙女们的脑袋,指了指缓缓走来的明晞,道:“我和你们奶奶有太多的故事了,不过现在我要陪小晞出去散步,咱们晚点再讲。”

  

两人牵着手往家门外走时,他突然想到曾无意中听见家里的小辈念过这么一段话:

 

  “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自此目中便独有你一人。自始至终,从少到老,待到那屋檐上的青瓦落上了白雪,那夕阳趁着晚霞。真好,我终其一生,满心房,都是你。”

 

  他贵翼终其一生,只有那个叫明晞的女子。

 

  见到她,便心生欢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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